在论坛看到一个贴子说,在庄子死了老婆,鼓盆而歌的情节中,庄子不过是“装腔作势的小人”。有人在跟贴里说,庄子不悲反乐的表现不是标新立异,不是装酷,而是物极必反的表现,也就是说,庄子在妻子死后“鼓盆而歌”是“大悲无声”的极端体现。庄子是超唯物主义先验论者,他的大智慧看淡了生死,因此超然物外,行为异常。
看到这一段落,我突然想到维戈茨基形式心理学里提到过一节。在该文艺心理学的“净化新解”中,为了批判地继承亚里士多德悲剧净化理论,维戈茨基指出,艺术情感是一种混合的情感,往往在愉快中含有痛苦,兴奋中又有压抑。原因在于人的机体有这样的性质,引用达尔文所说:
“当某一类动作同某些感觉或情感活动联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可以假设,在直接相反的感觉或情感活动影响下,由于习惯性联想的作用,完全相反性质的动作便会不由自主地发生。”这种情况在普通人中也是常见的,比如人在很高兴的时候,往往流下眼泪;欢呼时高举双臂,哭天抢地时也容易高举双臂。艺术家是一群情感丰富,心思细敏甚至纤弱的人,在生活与艺术创作中更容易有这样的情形。还记得潜心创作战胜癌症的漫画家几米有这样几句话:
总在欢乐的时候,感到微微的惶恐。在开怀大笑时,流下感动的泪水。
庄子是智慧出众的哲学家,更是一位文采超群的文学家,生活与艺术几乎到了分不太清的地步,想想他的“庄周梦蝶”吧,不仅仅有唯心主义相对主义的问题,而是将哲学和文学当成了生活方式。在妻子去世这样大的应激事件出现后,强烈的刺激让庄子的心理进入一种巅峰状态,这种状态类似于哲学家文学家在哲思冥想及文学创作中所达到的最高境界。
在这样的激情状态下,一般人狂欢似的举起双臂,我们不同凡俗的庄周,便有了“鼓盆而歌”的“狂喜式”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