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济慈先生与东南大学姜平波 1988年6月,时任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88岁高龄的严济慈老先生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母校东南大学。 严老1918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南京高等师范学校,1923年夏,他又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数理化部。这时国立东南大学已于1921年成立,与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合在一起。1924年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校牌撤去,规定其毕业生需再读一年才能获得东南大学的学士学位。由于严济慈已经修满了东南大学规定的学分,成绩极其优良,学校破例报告当时的大总统,后经教育总长亲自考核,确认严济慈同时毕业于东南大学物理系,成绩甲等,授予理学大学士学位,1923年6月发给第一号毕业证书,成为国立东南大学的第一名和多年中惟一的毕业生。严济慈先生终生珍藏着这份东南大学毕业证书,今天,在浙江东阳下湖严村严济慈出生地的老屋墙板上仍可看到贴了七十多年的由当时中央政府颁发的喜报。 1923年秋,严济慈赴法国留学,之后获得法国国家科学博士学位,因为他在物理学上表现出的卓越才智和取得的突出成绩,震动了法国物理学界。1927年严济慈回国,同时在母校东南大学(当时名为国立第四中山大学)和上海的三所大学任教,每周奔波于南京、上海两地。这期间,他推荐著名画家徐悲鸿到东南大学创办艺术系。1931年出任北平研究院物理研究所所长兼镭学研究所所长。1935年,他与法国的约里奥·居里和苏联的卡皮查两名教授同时当选为法国物理学会理事。1948年和1955年分别当选为中央研究院院士和中国科学院院士。1958年,他受郭沫若院长的委托,创办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和以后的研究生院。1988年,他被法国总统授予荣誉军团勋章。 严济慈是我国杰出的物理学家、教育学家,我国现代物理研究奠基人之一。他在压电晶体学、光谱学、大气物理学以及科学管理等方面都做出卓越的成就,为祖国培养了几代科技精英,是我国科学事业的杰出领导人和组织者,在我国科学技术发展史上留下光辉的足迹。同时他还是著名的社会活动家,曾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国科学院主席团执行主席、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名誉主席、九三学社中央名誉主席等职。 六月的南京,丽日清朗,和风轻送,满街的梧桐叶碧绿透亮。这季节的绝佳馈赠,与严老心中激动和喜悦的心情相映衬,他这次专程回母校,是来参加母校的更名庆典和86周年校庆的。 东南大学校园里彩旗飘舞,花团锦簇,一派热烈、喜庆、隆重的气氛。严老走在既十分熟悉又显得陌生的校园里,兴致很高。他寻访了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和国立东南大学时期的老校舍,寻访了梅庵、六朝松。母校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水,无不勾起他对学生时代的美好回忆。 大学期间,严济慈深得著名数学家何鲁教授的喜爱,担任了学校《数理化》杂志主编,兼任暑期学校的数学教师,同时编著了《初中算术》和《几何证题法》。我国早期的许多数学家,几乎都读过这两本书。母校的几位老师何鲁、熊庆来、胡刚复等,严老常常提起,他说,没有老师们的指导和帮助不可能有他的成就。他们在世时,每逢过年,严老都要带着孩子们前去拜年,毕恭毕敬地像个小学生。当年严老就是利用《初中算术》和《几何证题法》两本书的稿费、暑期学校的授课酬金,以及这几位老师的资助赴法留学的。 提起这些六七十年前的事,严老记忆犹新。1988年他在东南大学校长韦钰教授等的陪同下,探访了当年的学生宿舍旧址,又说起了一些往事。在梅庵前、六朝松下,严老深情地回忆起当年和夫人携手走过的那些日子。严老的夫人张宗英是东南大学第一名女生。1927年,严老学成回国与等了他四年的张宗英女士结婚。他们是自由恋爱结合的,家庭生活幸福美满。周谷城先生曾有诗云: 学府东南有女生,首开风气自由婚。 于今伉俪双高寿,当日青年正妙龄。 五子登科开学运,一家小院有科名。 家庭幸福斯为美,不愧先驱作典型。 聪慧俊秀的张宗英,是严老事业上的助手,生活中的伴侣。 6月6日这一天,是南京工学院复更名为东南大学的日子,严老特别高兴。下午两点半,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学校大门口,出席更名仪式。他和中共江苏省委书记韩培信一起为东南大学新校名揭幕,校门横梁上的两幅红绸徐徐开启,刻在大理石上的“东南大学”四个金色大字显露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自1921年国立东南大学成立,时隔67年,历史又选择了东南大学。此时此刻,严老内心的激动不言而喻。 6月7日,严老又愉快地接受了东南大学校务委员会名誉主任的聘请。在聘请仪式上,严老作了长达100分钟的讲话,他回忆了在东南大学的学习情况,讲述了自己的成长过程,他深情地说,是母校南高师和东南大学培养了我。他谆谆告诫年轻学子,要有所作为,20岁到30岁正是出成果的年龄,不要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也不要辜负我们这些老校友的嘱托。他将一本由他亲笔题词的《严济慈科学论文集》送给韦钰教授。这部著作收集了严老二三十岁时的科学论文53篇。当时严老特地拿出珍藏了60多年的“东南大学全体同学合影”、“南高师、东南大学、中央大学留法同学在巴黎大学”等几张老照片,让大家传阅。仪式结束后,严老还兴致勃勃地分别与各地校友代表及理化系学生合影留念。 在母校的几天,严老精神格外振奋,他目睹了母校的巨大变化和发展,深深感到东南大学的优良传统和校风得以继承并发扬光大。他与校友们互致问候,这些银丝飘飘的老者,走在古老的校园里,显得年轻而有活力。在母校86周年校庆大会上,严老说过一番话。他说,今天我回到六七十年前读书和教书的地方,与大家一起纪念母校86周年校庆和庆祝南京工学院更名为东南大学,内心感到十分亲切,十分高兴,十分激动,好像我年轻了六七十岁一样。年轻六七十岁,那正是他意气风发青春年少时。其实,母校会把每一个学生都定格在风华正茂的年龄,严老——我们尊敬的老学长,在母校的印象中,是永远年轻的。